夜渐渐深了,雨也越下越大,纪灵有点困了,当着娜娜的面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。于是娜娜看了眼时间,起身说她差不多也该回去了。
“小灵早点睡觉吧,明天还要上学呢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纪灵看了一眼外面,雨好大,天好黑……
“别走了吧,外面好可怕的样子……”
娜娜揉了揉纪灵的头顶。
“傻丫头,不走的话,难道我还能睡在小灵家呀,再说我现在是男孩子了,不用害怕。”
“嗯……”
虽说确实如此,纪灵知道就算娜娜睡在自己家,他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。因为总不能娜娜这个原女孩子,会对他这个现女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吧?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了,他想,我就绝对不可能对娜娜……
等一下,纪灵感觉有点不对头,因为换位思考过后,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现在的娜娜有点……有点想要紧紧抱着她的欲望,这……
没有给纪灵反悔的时间,娜娜从卫生间里拿回雨衣,披在身上就同纪灵再度道别了。
“明天见哦,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。”
“嗯,明天见……”
娜娜走后,纪灵半是担心她的回家路途,半是担心自己的心理状态,因为此前绝无这种可能:他会对一个男孩子的身体动心,产生想要拥抱的念头。
“我……难道我越来越像真正的女孩子了吗……”
洗澡的时候纪灵面对着镜子,还是有点扭捏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,但起码已经有勇气审视了。光这样还不够,他擦干被蒸汽弄得氤氲的镜子,更加更加仔细地看下去……
“原来这就是女孩子的身体……”
纪灵本以为自己会脸红,事实上他也确实脸红了,但程度远不如他以为的。应该说,女孩子的身体原来仅仅是这样而已,甚至有点让人失望。
“不过这样也好……”
起码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,这还是挺让人欣慰的。
这天晚上纪灵立刻就睡着了。
他没听见妈妈回来的声音,在那之前就沉入了梦乡,似乎是这一天的体育课以及下雨耗费光了他的体力。
可是后半夜时,他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。一看时间,凌晨两点半,真是尴尬的时间。下床去卫生间小便,经过妈妈的房间时听见里面寂静无声,显然妈妈正在熟睡吧?
纪灵的动作很轻,从卫生间回来后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。一看窗外,雨已经停了,夜很静谧,乌云散开后的夜空也非常优美,如果不是北京,而是某个宁静小城的话,星星一定会非常漂亮,他想。
纪灵的感性在此刻爆发,心里面满满都是一种沉醉和感动的感觉。男生没有这么浓烈的感性真是可惜,也许男生也会遗憾女生不懂竞争与胜利的乐趣吧。
反正对女生而言,在游戏或体育比赛中战胜别人一点意思也没有,不如就这样子静静看着夜空。
娜娜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……
很久以后,当纪灵再度醒来时,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过七点了!怎么回事?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过,尤其是在星期二要上学的日子啊!
“这下糟糕了……”
赶紧起床,赶紧做好去上学的准备,咣咣当当地发出了不少响声,甚至还碰了一下小脚趾,痛得纪灵原地跺脚好久。没办法啊,谁叫忽然这么晚了,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。至于妈妈的房间,里面根本没有人影,显然妈妈昨晚根本没有回家。
纪灵有点糊涂,这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,本以为是妈妈,通过猫眼一看竟然是娜娜。
纪灵打开门,娜娜当面就是拿书包怼了纪灵一下。
“怎么现在才开门,害我一直在担心……”
娜娜流露出很担心很委屈的神情,原来从早上起她就一直蹲在纪灵家门前等他,因为在地铁站她的等到六点半也没见纪灵出现。
“我还以为你家里煤气泄漏了呢……然后……然后……”
豆大的泪珠沿着娜娜的脸颊滑落,她哭得像个女孩子似的,当然她本来就是女孩子罢了。看着这一幕的纪灵不知所措起来,赶紧拿来纸巾帮娜娜擦眼泪。到这里,他终于找回了些许男朋友的感觉。本来嘛,他照顾娜娜才是正常的,可是现实总是娜娜反过来照顾自己。
娜娜进屋,纪灵解释说,他什么事也没遇到,只是莫名其妙起床晚了,也没听见她给他打来的诸多电话。
“让你为我担心了,真的很对不起……”
“没什么……是我太爱多想了……”
娜娜抹去眼泪,破涕为笑,不管怎么说,纪灵没事就好了。
只是上学肯定他们要迟到了。娜娜等了五分钟,等纪灵换号衣服梳理好头发,两人才再赶去车站。不坐出租车,是因为坐出租车还不如坐地铁快,因为肯定会堵车。
但是七点一刻的地铁,状况也不容乐观啊,比之一个小时之前,人简直像是翻了一番。
“怎么办?硬挤吗?”纪灵问娜娜。
娜娜摇头,忽然笑起来,扯了扯纪灵的水手服下摆,指向与学校完全相反的方向。那里,因为是去往市郊,所以等车的乘客很少,而且正好列车也开来了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们去上那列车好不好?”
“诶?那列?”
“反正已经晚了,多晚一会儿也没什么吧?”
“诶诶?”
没等纪灵回过神来,身体已经被娜娜拉着进入车厢里面了。果然反向的列车很空荡,没到有空座的程度,但在车厢里面打打闹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
两人站在车门附近,娜娜往车窗上面哈气,然后写字。写的是她和纪灵的名字,一个“娜”,一个“灵”,最后用爱心把两个字包裹在一起,真是女孩子气的玩意。
不过纪灵并不讨厌,甚至感觉很可惜,因为哈气总是很快就消失了,毕竟这是在地铁里面嘛,而且又不是冬天。
“我说,我们要去哪里呢?”
纪灵问娜娜。
“不知道啊。”
娜娜笑着回答。
“这样子可和学校越来越远了……”
“不会的,因为地球是个圈,所以……嘿嘿~”
“别傻笑了……”纪灵拉拉娜娜的手。“我有点害怕……”
“哎呀,小灵从来没有这样子过?”
“嗯……”
“我也没有,所以这是我们共同的第一次咯~”
“……”
虽说如此,心里还是开心不起来啊,纪灵可是有点乖巧过头的孩子。
但正是这样的孩子,偶尔疯起来才有意思呢。
地铁往前飞驶,到了某个换乘站后娜娜就拉着纪灵下车,然后两人又坐上另一列不知开往何处的地铁,总之离市中心是越来越远了。
纪灵的心情也越来越担心,但所谓物极必反吧,当担心到了某个顶点后,反而他一下子释然了。一看时间,第一节课都快下课了,迟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,既然如此担心也是没有必要了,再说还有娜娜陪着。
他问娜娜,他们到底要去哪里。娜娜的回答还是不知道。他呢,还是问娜娜不去学校吗?娜娜说:“去啊,因为地球是个圈~”
“哎呀哎呀……”
纪灵又有点无奈,又有点想笑,寻思着岂不是和电影《花与爱丽丝》一样咯?两个人在北京的地下四处乱窜,倒是蛮悠闲自得的……
等到终于下了车,所在的地方自然是纪灵从未踏足过的。怎么说呢,看起来还是北京,但和纪灵熟悉的北京截然不同。这么说,是因为北京太大了,恐怕四处都转过见过的人只是少数。也罢,就当作是来旅行好了,只是两人的装扮奇异,一个是男式的短袖衬衫黑色长裤,另一个是女式的水手服上衣和及膝百褶裙,两人都背着书包,怎么看怎么像学生,同时怎么看又怎么不像,路人经过时看着他们俩的表情真的怪有趣的。
“我说我说,这样子晒晒太阳也挺好吧?昨天一整天都好阴霾啊。”
娜娜这时完全恢复了常态,连哭过以后眼圈的红肿的消退了。她说的也很对,不只是天空晴朗,那么多积水也在一夜之间蒸发殆尽,被雨冲刷一新的街道看起来非常干净,两人走着走着就改成了小跑,娜娜跑在前面,让纪灵在后面追她,说追上了就有奖励。
可惜纪灵实在太没有运动细胞,而且小皮鞋也不太适合跑步,总是差一点抓住娜娜的时候,被娜娜一个灵巧的加速逃开了去。到后来,纪灵干脆耍起小性子了,他站在原地,嘟起嘴巴的样子真的很女孩子,就差双手掐腰了。
这副样子,娜娜见了也于心不忍,虽然明知纪灵是在假装。她来到他身边,说以后都不欺负他体痴了,纪灵这才重新找回笑容。娜娜去路旁奶茶店买了两大杯冰奶茶,一边走边用吸管喝着,身旁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人,这天早上真的好开心!
走到最后,他们来到一片湖泊旁边,湖边青草茂盛,柳树的树荫投下一片清凉,两人便都把鞋子和袜子脱掉了,赤脚踩在草坪上,暂时也不管是不是应该爱护草坪的。
不过娜娜说,在外国人家都是随便在草地上玩耍的,尤其是这种荒郊野外,所以完全完全不用担心。
“嗯。”
纪灵笑着点点头,两人并肩坐在一起,一比较的话,他的脚丫可比娜娜的小了好多,而且他还穿着裙子,露出的一截小腿通透如凝脂,让娜娜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子。
“干嘛啦……”
“没干嘛,因为小灵太可爱了。”
“哪有……”
嘴上说不是,心里还是很开心的。而微风轻抚,这风吹进裙子里面,就像在提醒纪灵:你现在是女孩子哟,而且是很可爱的女孩子。
他并不懂女孩子喜欢裙子的原因,但对他而言,当穿上小裙子的那一刻起,他就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女孩子了,而且是讨娜娜喜欢的女孩子。这很重要,因为纪灵可以安慰自己说:他不是喜欢当女生,而是因为娜娜喜欢他这样,所以他才努力打扮,好变得更漂亮更可爱一些。(口胡,请继续自我安慰下去,哈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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